42、玉牌_骗旨成婚(双重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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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、玉牌

  “公主还记得这枚白玉牌吗?这还是幼年时您留给臣的东西呢。”◎

  激进点的法子?

  郁棠愣了一愣,“什么叫激进点的法子?要多激进?”

  冯灿云捏着帕子掩了掩唇,一本正经道:“这就不能明讲了,毕竟这光天化日之下的。”

  郁棠持续不解,“那如何才能判定他心结已疏呢?”

  冯灿云将帕子放下来,愈加矜持道:“这就更不能明讲了,毕竟我还是个大家闺秀。”

  郁棠:“……”

  “但我倒是有些东西可以给你参考。”

  冯灿云将桌上的瓷盏推开了些,越说越觉得这事不能再耽搁,索性便撑着腰腹站起身来,顶着满脸的心切迫不及待道:

  “阿棠,不如我们今日就聚到此时吧,我回府将那些参考的东西搜罗搜罗,在你离开前全数送到你府上去。”

  郁棠:“……倒,倒也不必这么急吧。”

  “这怎么能算急?我若真急的话,明日就将东西给你送过去了。”

  说话间冯灿云已经速度极快地系好了氅衣,温热的汤婆子也妥帖地拢在了掌心里,郁棠见劝她不住,便也跟着她一同起了身,托着她的后腰小心翼翼地下了楼。

  迈过太白居的门槛才想起季路元还要约摸一刻的功夫才会过来接她,冯灿云也后知后觉地‘啊’了一声,偏头想了一想,牵起郁棠的手欲要往不远处自己的马车走,

  “我都忘了镇北世子将你送来后又回了鸿胪寺,阿棠,我先送你回府吧。”

  徐府与季府一个在南一个在北,中间还隔着两条熙来攘往的主街,冯灿云的身子近来愈发的笨重,显然并不适宜长久地乘坐马车。

  郁棠担忧她的身体,笑着摇头拒绝道:“无妨的,我再上去等他一会儿,你先离开吧。”

  她看冯灿云还在迟疑,索性便抬着她的手臂将人强行扶进了车内,继而又自外严丝合缝地拉上车帘,直至目送着那长方的小蓝顶棚消失在街尾后才复又提步往回走去。

  已经是戌时三刻,街上的小贩正一个赛一个地大声吆喊着收拾摊位,郁棠回到太白居前,一只脚堪堪迈过门槛,耳中却在此刻不期然听见了身后叫卖糖人的吆喝声。

  季路元幼时曾从宫外给她带回来过一个糖人,郁棠十分珍惜,可惜彼时她连签子都没能焐热,糖人就被郁肃琮带着几个小太监抢走摔坏了。

  蓦然思及宫中过往,郁棠心绪微动,她停下脚步驻足回首,瞧着那卖糖人的老妪已经推车走出了一段距离,脑子一热,忙不迭便提着裙摆追了上去。

  三四个运送米粮的独轮车恰在此时贴着她的裙摆擦身而过,黝黑的大汉连声吆喝着‘贵人让让’,郁棠不得已向后退了几步,不过一个短暂的停顿,前方的老妪就已拐进了一条狭小的暗巷。

  “老婆婆,您等等我。”

  郁棠踮着脚尖又喊了一声,急匆匆绕过独轮车跟进了巷子里,好在那老妪步子不快,郁棠气喘吁吁地追上她,买了一男一女两个糖人,颇为欢喜地拿在手中瞧了又瞧,这才款步往巷子外面走。

  夜色愈浓,小巷之中也愈发幽静,郁棠埋头绕过一个拐角,隐隐瞧见前方似是有个迎面而来的高大身影,眼眸一亮,当即便挥舞着手臂扬声喊道:

  “季昱……”

  不对。

  她颦了颦眉,话音戛然而止。

  ——来人不是季路元。

  纤纤五指立时攥了攥袖中藏着的小匕首,郁棠谨慎地停下脚步,脑子里飞快思量计算着,她若在此刻开口大声喊人,同时转头尽力往相反的方向跑,如此这般地一通做下来,逃脱的几率能有多大……

  思虑间来人愈近,徐徐显出面容来。

  那几个时辰前才堪堪见过一面的东宁世子盛时闻眉眼带笑,恭恭敬敬地拱手同她行了个礼。

  “公主莫要惊慌,是臣。”

  街角的红灯笼被风吹得晃了一晃,马匹嘶鸣,似有一辆马车停在了暗巷巷口。

  郁棠尚且还带着几分怔愣,盛时闻就已经信步走上前来,他又对着郁棠行了个礼,而后探出手臂,竟是要直接握她的腕子。

  “公主当心些,这些糖人已经……”

  郁棠蓦地一惊,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。她下意识将手中的糖人向前一扔,口中同时大喊,“季昱安!”

  自从上次她在季府旧宅的大门前险些被郁肃璋拉上马车之后,季路元就耳提面命地告诫过她,现今她已经离了宫闱,郁肃璋便再无法用她身边亲近人的性命对她施予胁制。

  既是如此,倘若日后她不幸再次于大庭广众之下遭遇威胁,不管这威胁因谁而起从何而来,她都应当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大声呼救,而非独自沉默忍受着瑟瑟缩缩。

  盛时闻被她冷不防的放声喊叫吓得一个哆嗦,“公主你冷静些,臣并非是要……”

  话未说完,闪着寒光的锋利短刃便已经自他身后杀气腾腾地猛袭而来。

  盛时闻眉头一皱,反应极快地闪身躲避,这人的身形动作都极为灵活,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,整个人便已经退出了三步远,唇边笑容尤在,脸上却添了一道浅浅的血痕。

  “阿棠!”

  季路元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地出现在她身边,他身上还带着些疾跑之后产生的热气,郁棠惊魂未定地扑进他怀里,感觉周身的寒意都被他温煦的胸膛驱散了不少。

  季路元安抚地拍了拍她冰凉的手背,右臂探过她腰间,极具占有欲地将人搂入怀中,举止极尽呵护温柔,眉峰却是应时聚起,面色不善地看向了眼前的盛时闻。

  “不知东宁世子在这月黑风高之夜,毫无礼义廉耻地将我夫人堵在这暗巷之中,是想做些什么?”

  他刻意加重了其中的‘夫人’二字,明晃晃地向盛时闻宣誓着自己的地位。

  盛时闻笑了一笑,显然没有将这点示威放在眼里,他甚至都未多看季路元一眼,只是稍微偏了偏身子,正对着郁棠道:

  “是臣有失妥当,适才在巷口瞧见了公主的背影,便想着跟进来同公主行礼问安,不料却因此使公主受了惊吓。”

  说罢复又颔首躬身,姿态较之初始显得更为谦顺恭敬,“是臣鲁莽,还请公主恕罪。”

  他端的是个真切又和善的纯良样子,远山似的眉眼中含着点蔼然的清浅笑意,拱手间长袖摆动,瞧上去愈发的驯良温厚。

  郁棠却没接他的话,她又向着季路元的身边靠了靠,灿亮的半月眼一眨不眨地谛视着盛时闻,其中的怀疑与防备了了可见。

  “……好吧。”

  明白自己已经被全然当成了歹人的东宁世子耸耸肩膀,徐徐叹出了一口长气,

  “如此疏远设防,看来公主是当真忘记臣了。”

  他略一停顿,继而从怀中掏出一枚椭圆的棠花白玉牌呈在郁棠眼前,嘴角一垮,突然用着仿佛被她始乱终弃一般的僝僽口吻幽怨道:

  “公主还记得这枚白玉牌吗?这还是幼年时您留给臣的东西呢。”

  郁棠:……?

  季路元:……?!

  揽着腰间的手臂猛地收紧,郁棠赶忙握住季路元的两根手指,急扯白脸地反驳盛时闻道:“你别乱讲,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你。”

  她顿了一顿,“况且依照东宁王所言,此次的中秋宫宴是你初次回京述职,既是如此,你我二人幼时便根本不可能见过面。”

  盛时闻又笑,“诚然,若真是如我父亲所言,我与公主自然不可能见过面。可问题的关键是,我父亲他在说谎啊,我十五岁时便已经伪装成他身边的小侍从同他来了京城……”

  他状似无意地瞥了季路元一眼,“后来还随父亲一起进了宫,在宫中打了一场架,甚至还旁听了一堂翰林院魏掌院的讲习。”

  “……你,”郁棠完全没想到他会如此坦诚,“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知父皇吗?”

  盛时闻笑容愈盛,“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,公主又无人证,唯一的物证还在臣的手里。”他边说边晃了晃手中的白玉牌,“只要臣咬死了不承认,陛下也说不出什么来。”

  郁棠:“……”

  一旁季路元的脸色已然比这索寞的夜色还要更黑上三分,他上前一步,完全挡住了盛时闻凝注的视线,

  “正如东宁世子所说,不过一枚棠花白玉牌,着实不值一提,还望世子认清自己的身份,莫要再如今日这般对公主过多纠缠。”

  盛时闻依旧不接季路元的话,他向右挪动两步,让自己重新出现在郁棠的视线范围内,

  “不瞒公主说,臣尤在宁州城时,日日都将这玉牌带着身边,然今番重逢,公主既是已经忘记了臣,臣不如便将这玉牌还给公主,只当了却你我二人的一番情……”

  “东宁世子言重了。”

  郁棠深吸一口气,毫不犹豫地截断了他的话头,

  “且不说这棠花白玉牌目今尚且未能证实是我的东西,就算真是我随身之物,东宁王与世子为我大勰鞠躬尽瘁,如此竭诚尽节,我赐世子一块玉牌作为嘉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

  她恰如其分地搬出自己公主的身份,以一个皇家上位者的姿态,将对盛时闻这‘下臣’的驳复讲得得体又决绝。

  且全程吐字清晰,语速急遽,就怕自己若是讲慢了一句,身边的季路元就要当场气到爆炸。

  “想必今日所有人都疲乏了,我与驸马先行一步,东宁世子自便吧。”

  言罢牵起季路元的手,步伐一转就要离去。

  盛时闻却仍不罢休,他亦步亦趋地跟上来,

  “事已至此,臣不妨就全说了吧,其实此番入京,臣之所以会将这枚棠花白玉牌一同带来,为的就是在中秋宴上求娶公主之后,再将其物归原主,可谁曾想臣当日不过晚到了一时半刻,公主就已经……”

  潺缓的叙述恰到好处地停了一停,就此将那点子将说未说的鄙弃与惋惜尽数表达了出来,

  “公主与镇北世子缔结情缘的来因去果,臣其实也略有所耳闻,诚然,米已成炊,覆水难收,哪怕是天家皇女也只能顺情应势,公主的委屈与苦楚,臣自然可以体会。况且容臣说句大不敬的话,那日误闯后宫的人若是换做臣,公主现在……”

  前方疾走的季路元身形一顿,脚下的步伐几不可察地乱了两分。

  郁棠犹尚被他搂在怀中,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他的凝滞。

  她顺势扬眸,想看看季世子此时的神情,然因小巷漆暗,目之所及便只有一个轮廓分明的冷白的下巴,淡色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,唇角微微沉着,莫名显出些受了欺负的隐忍委屈。

  ……

  郁棠呼吸一紧,衣袖掩盖下的掌心突然攥了一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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